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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几年前的一个冬天,大江他爹给人干完了活儿,要不着工钱,想想要过年了,手里没钱,感觉没有脸面回家,人老实,不敢去跟雇主要钱,没地方住,就躺在一个桥洞下熬着。后来得病了,没钱治,冻死在那儿。那年大江才十几岁,从老家来了,抱着他爹只是哭。大雪几乎掩埋了这爷儿俩。在好心人的帮助下,大江把他爹运回了老家,自己又流浪着回来了,开始的时候在火车站附近“打溜溜”(闲逛),有时候还跟着几个“皮子”(掏包的)赶车。几年过去,大江长大了,也进出劳教所好几次了。张锋刚出狱那阵,缺人手,他来了。起初张锋不太搭理他,一是因为他的底子是个“皮子”,二是因为大江的长相实在是不“稀罕人”,他长得就像一条胖头鱼,看上去很憨,用金漠的话说,就是“国际统一型号”的那一类。他还喜欢打扮自己,一只耳朵打了六七个洞,上面叮叮当当地挂着几个像铜圈又像顶针的耳环,头发三天一剃,逢剃必刮,跟捏紧了的睾丸一样亮,脖子上还挂着一根铜链子,冒充金的。
那年,张锋要跟路辉火拼,路辉手下一个叫祥子的老混子到处抓张锋,尽管张锋没把他放在心上,但这事儿的确让张锋感到头痛。
祥子号称“港上”第一杀手,挺恐怖,神出鬼没,张锋抓不到他。
一天半夜,大江拿着一只血淋淋的耳朵来找张锋,说这是祥子的,他“砸挺”了祥子。
张锋不相信,但也没说什么,毕竟自己的脚下丢着一只人的耳朵,很新鲜。
后来,祥子没有消息了,有人看见他在烟台开出租车,他的一个亲戚是烟台的,他投奔亲戚,再也没有回来。
再后来张锋知道了这事儿的原委:大江深夜闯进祥子的家,几乎砍死他,当祥子大喊饶命的时候,大江割下他的一只耳朵,丢下一句“再看见你在街面上瞎晃荡,我来杀你”,把刀劈在祥子家的门上,大摇大摆地下了楼。可笑的是,祥子没有报案,原因不详,估计是害怕自己的半世英名毁于一个“皮子”之手。其实这完全没有必要,江湖上传话是很快的,就算祥子不声张,这事儿也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传了个满城风雨。大江“起来”了,祥子“沉”了。张锋开始控制几家夜总会的时候,身边总少不了大江,大江就像张锋手里的一把枪。
大江这家伙需要磨练呢……走在去派出所的路上,吴岳想,或许磨练好了,这又是一个家飞,但我决不能让他走家飞的路。
在派出所门口,吴岳接了金漠的一个电话,金漠说他已经把大江保出来了。
吴岳松了一口气,继而又感到失落,他的潜意识中似乎没拿金漠当自己的兄弟,他总是感觉金漠的心思跟自己拧着。
往回走的路上,吴岳拨通了张锋的手机:“大江没事儿了,金漠已经把他给弄出来了。”